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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因由（第4页）

安国公主道：“先生才学，世人皆敬佩。”<p>

严先生摆了摆手，笑道：“什么时候起，你也学会了这套恭维之言？”<p>

安国公主倒是毫无避讳，“与先生书信来往之后。”说完又是微顿一瞬，改口道：“或许该说，是与驸马书信往来之后？”<p>

严先生望着她眉目之间安静祥和的气息，忍不住道：“我原先只是想着，景之虽然境地与殿下不同，但殊途同归，总有几分相似之处。你们二人之间，或许所能聊者会更多。但不曾想，真的放任你二人畅聊之后，会带来如此大之变化。”<p

安国公主眉宇间有几丝疑惑，却并未出言相问。<p>

严先生瞥她一眼，眼中有几分赞许，“殿下如今定力倒是不错。”先前她于严先生身边学习之时，总被教导“行事稳之不乱，切记焦躁之色”。但直到她跟着老元帅上了战场，也仍未学会“处世不惊”。<p>

谁曾想，跟在严先生身边未学会的东西，倒是与方镜辞书信往来之后，学着了几分。<p>

“先生为何会放任他与我书信往来？”安国公主眼眸之中含着浅淡笑意，顺势调侃，“如先生方才所说，方镜辞处事不堪，那时我又因战事与朝中之事，心境杂乱，处事乖张。先生就不怕任由我二人书信往来之后，会给大庆造就两个混世魔王么？”<p>

严先生哭笑不得，“殿下虽然性情乖张，但处事尚有原则。”他微顿了一瞬，才继续道：“况且殿下乃是天命所归，总不会害了大庆。”<p>

安国公主撇了撇嘴角，没说什么。<p>

“只是景之先前与殿下往来书信，倒并非我刻意为之。”<p>

彼时安国公主处境艰难，心中愤恨难平，是以时常写书信与他发牢骚。<p>

只是严先生虽然教出高徒无数，但对安国公主能劝之言却颇为有限。彼时她被寄予厚望，身负重担，又因与朝中意见相悖，处境堪忧。换作是今日的安国公主，或许会有较为圆滑的处理方式。<p>

但彼时她尚且年幼，不知变通，虽然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，威震四海，但骨子里依旧稚嫩执拗。<p>

对这样的安国公主讲大道理，只会让她觉得大而空虚，不切实际。讲得多了，甚至徒惹她烦心。<p>

因此每每接到她来信，即便学识渊博如严先生，也时常愁眉不展，不知该如何下笔。<p>

那段时日他便是拿着安国公主的信，坐于躺椅，愁肠百结，却始终找不到头绪下笔时，手中书信便被身后少年一把抢过。<p>

“什么样的书信，竟让你这般为难？”<p>

少年眼中尤带桀骜，细细看，还能瞧出几丝不屑。<p>

严先生头疼地扶额暗叹，却没阻拦，任由他展开书信，<p>

信上所写仍是安国公主于永城所见。彼时永城刚平息战事，安国公主带兵巡城布防，见到三兄弟为争半个馒头打成一团。<p>

她想不通，“三兄弟本是一母同胞，为何只为自己饱腹，便对至亲兄弟大打出手？”<p>

严先生熟读天地君亲师，又知人性本恶，本该有一大堆道理可以与安国公主言说，但一想到安国公主为永安帝所忌惮，被曹国舅等人处处制约，处境艰难，这章道理便无论如何都讲不出了。<p>

倒是少年看完信后，嗤笑一声，“这有何可纠结的？生死存亡关头，自私者为保全自己性命，无所不用其极，无私者大义凛然，舍生忘死。看似无私者品行高尚，但未曾经历生死，谁能理直气壮指责只顾自己性命者？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天性，自己舍生忘死是品德崇高，但明哲保身之人又何错之有？”<p

他所言粗糙，但又不无道理。<p>

严先生将他的话稍加润色，而后回信给安国公主。<p>

不过几日，安国公主的信又到。<p>

严先生看过之后，未曾多纠结，拿着信便去找少年。<p>

少年刚自外面回来，脸上脏污，衣衫满是尘土，头上还沾着一根草屑，像是自地里滚过一圈。<p>

严先生只瞟了一眼，便收回视线，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，只将信递到少年手中。<p>

少年垂眼望着信，半晌没动。<p>

严先生也不急，好整以暇等着少年的反应。<p>

他本以为，按照少年往日脾性，要么挥开他的手，要么是将信接过撕毁，但不曾想到的是，少年将手掌于衣衫上擦了擦，这才接过书信。<p>

信不长，但少年看的仔细，几乎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完。而后将书信折叠，重新塞回信封之中。<p>

手上动作虽然轻巧慎重，但嘴上却仍是讥笑，“真不知这种事有什么好烦恼的？旁人说什么都要管，也不嫌累得慌？嘴长在别人身上，说不说是他的事。但耳朵长在自己身上，听不听便是自己的事。只要觉得自己所为是正确的，坚定信念，勇往直前，有何不可？为何偏要在意旁人的说法？”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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