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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意外,当夜皇帝便召了这位瓦剌公主侍寝,或许是出于永安宫在连夜收整的缘故,皇帝还留了她在勤政殿过夜。
清晨,凤仪宫内。
春日迟迟,晏清禾坐在妆镜台前由宫人装扮,只见镜中远远走过来两个人,一个还对一旁的宫人做着嘘的手势,蹑手蹑脚地靠近她,殊不知她早在镜中窥见了她的一举一动。
曹蘅猛地搭住她的肩,在耳旁轻声唤道,“禾儿。”
晏清禾宠溺地笑了笑,一边穿耳环一边道,“都多大了还这般孩子气,也不知避开镜子走,对了,你们今日怎么倒这般早?”
又安走过来笑道说,“原是路上碰到咱们贵妃娘娘,她硬拉着我急匆匆地走来凤仪宫,我原以为有什么大事呢,她只说丽昭仪第一日进宫,有的是乐子看,结果这一来,只有咱们两个先到,这不,我才拉着她来向娘娘告状的嘛……”
“她一向是这样,且再忍耐几年,日后彘儿娶了媳妇,她或许就改了呢,”晏清禾笑道,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丽昭仪昨夜侍寝,或许还会迟到呢,哪里有早来的道理?蘅儿这般,定是有别的缘故。”
“还是皇后娘娘懂我,”曹蘅挑眉,替梳妆的宫人接过凤钗,亲自插到了皇后鬓间,“其实我昨夜就在想一个问题——就是瓦剌的这位遗光公主贺兰燕燕,若说她受宠罢,那奥斯尔竟也舍得送她来和亲,即便只是瓦剌先王宠爱她,奥斯尔也没必要顶着违逆父志的污名罢,可若说她不受宠,那她养颜护肤、知书识礼的重金又是从何而来?”
“你倒聪慧,可知她们这塞外的千金主子,原不与我们中原相似,中原女子追求皮肤白皙、凝滑如脂,但塞外以粗旷雄风为美,主子们日日骑马射猎,哪有不黑的道理?只有日日关在屋内,怕是方能养得如此美貌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未等二人推测,晏清禾便对落华吩咐道,“你去将舜华的书信找出来。”
曹蘅与又安将书信看完后,心中方有了定论。又安道,“依舜华的意思,这遗光公主竟是专门被培养来献给咱们大晟的……当真是可叹啊……”
“倒也不必先可怜她,”曹蘅却道,“她既是瓦剌培育多年的棋子,心计自然也异于常人,不知瓦剌给了她什么任务,咱们更得防着她才是。”
“她可怜是真,咱们该防着她也是真,我倒好奇,她究竟是带着什么任务而来的,”晏清禾看向微雨,问道,“人都来齐了吗?”
微雨答道,“回娘娘,除了新来的丽昭仪,其他嫔妃都到了。”
晏清禾抿嘴一笑,起身看向蘅安二人,“时辰到了,咱们也走吧。”
二人点了点头,随她一同走了出去。
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“诸位妹妹起身免礼。”
众人依次落座,环顾四周,却不见新人踪影,贵人宋绾率先问道,“娘娘,不知陛下昨夜新封的丽昭仪怎么没来?”
玉牧挑眉道,“妹妹不知她昨夜侍寝吗?定然是恃宠生娇,才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。”
晏清禾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,还未见人便发起攻击,十分无奈,但为着玉牧到底是偏向自己的,也不好太做劝阻,只是道,“‘洞房花烛朝慵起’也是常有的,诸位妹妹互为姐妹,也该相互体贴理解才是。”
“娘娘是体谅她了,她又何曾敬过娘娘,未免娇纵了她不守宫规、不敬中宫,娘娘待会儿定要好好罚一罚她才是呢。”玉牧建议道。
晏清禾刚欲开口,便听微雨又入内道,“娘娘,丽昭仪来了。”
“快请她进来。”晏清禾热切道。不论自己和旁人心中如何想,明面上还是要把贤惠温良的架子给做足的。
燕燕入内,用近乎完美的宫中礼数向皇后恭敬行礼问安道,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这更加印证了她与蘅安二人的猜想,晏清钰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,“妹妹快起来罢,赐座。”
遗光公主是昭仪,玉牧是贵嫔,只差一等,按礼而言玉牧这个位置本该是丽昭仪的,但玉牧无心让座,皇后也不曾开口,檀木椅也只剩下最末尾的那个位置。遗光犹豫片刻后方妥协道,“臣妾谢过娘娘。”
玉牧得意哼了一声,出击道,“丽昭仪,你可是晚来了许久,哪怕是无心之失,难道就不知道向皇后娘娘请罪吗?”
遗光狐疑地打量着她,不知她身份是高是低,只好又起身蹲下,声音清冷如秋月照耀下的琉璃瓦,“是臣妾不好,误了时候,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“不必见外,快起身入座罢,”晏清禾明知故问道,“妹妹姗姗来迟,或许是因为初入宫中,在宫中迷了路不成?”
遗光起身入座,看了玉牧一眼,看到她如此仇视自己,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,故意刺激她而娇弱弱地答道,“回娘娘,是因为臣妾昨日侍寝,陛下怜惜臣妾,所以让臣妾多睡了一会儿,这才迟了,还望娘娘不要见怪才是。”
晏清禾听罢,仍旧是将笑意挂在脸上,不动声色地敲打道,“你是第一次,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,只要日后别再犯错便是了。”
“是,臣妾谢过娘娘。”
玉牧见这件事被轻轻放下,不服气地喃喃道,“还是皇后娘娘宽容大度,依臣妾愚见,那瓦剌王不顾娘娘意愿求娶咱们舜华公主,真真是粗鄙的蛮夷之人,娘娘又何必对这瓦剌公主这般好?小心她像瓦剌王一般恩将仇报呢……”
傻子,这话也是能在这里说的吗……晏清禾无奈地叹了口气,不得不严肃道,“公主和亲乃是为了两个和平交好,是功在千秋的伟业,舜华是如此,丽昭仪亦是如此。玉牧,你不可太过放肆了,若再有下次,本宫定然以宫规论处。”
“是……臣妾知错。”玉牧听罢,只好弱弱应道。
众人听罢,也都将那难为丽昭仪的心思收了下去,又听得皇后对她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,再说了些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这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,今天的早会才终于结束。
行礼后,众人纷纷起身离开,皇后却在这时突然叫住了丽昭仪,“丽妹妹,且稍坐片刻。”
遗光纳闷,但终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,只能应下,蘅安二人见状,也都纷纷表示自己也要留下来,这一举动,让本就谨慎的遗光更加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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