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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清风茶楼（第2页）

可不幸的是，这蒙面賊异常凶悍，言公瑾倾力对战，虽将九賊杀尽，却也被其斩去左臂。

原本贵为“白衣丞相”言琛之子的言公瑾，本应在朝堂中前程似锦，从此之后，却淡泊名利，一心修炼刀法于江湖，远离朝堂。多年来，江湖常有流传言公瑾侠义之事，总觉得他是江湖里的“天下第一刀”，偶然想起，才记得他原是南楚朝堂中言家相府大公子。

清风茶楼内，听到说书人在讲江湖故事，大家闺秀宋紫菀甚是欢喜，顷刻间精神抖擞，她从小虽居远离江湖的朝堂高墙内，但常在府内听首辅父亲与江湖客卿讲江湖之事，此刻的她对江湖轶事，可谓如数家珍。但凡身旁的乔腾川有一处未曾听过的江湖趣事，她便俏皮地拿出来炫耀。今日听到说书人刚提到“九賊劫道”的故事，于是她娇俏的脸微微一笑，天真烂漫般问道：“川哥，你知道这天下第一刀，言公瑾怎么被砍去左臂的吗？”

见乔腾川摇了摇头，宋家闺秀及其开心，等不及炫耀般，又压低轻声道：“我曾听父亲大人说过，当年药王谷下的九名蒙面賊，个个身手不凡，应是天机山武评榜内西蜀的前九名武道高手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道：“之前听父亲大人他们对话，我也是将信将疑。西蜀虽是小国，但武道高手却也不少。这九名武道高手，能进入天机武评榜的可谓是高手中的佼佼者。这九人可谓就是西蜀的整个江湖了。可言公瑾凭一己之力，将西蜀整国的武道顶级一流高手都杀尽，也太夸张。”

见乔腾川微皱眉头，宋紫菀又道：“之后我有心查阅了相关信息，那年之后，西蜀前九名武道高手皆无故消失影踪，全数退出武评榜，西蜀整个江湖从此一蹶不振，多年来从未再出武道高手。”

言罢，乔腾川微皱眉头，宋紫菀的话虽似有几分浮夸，可如今想来，也可能是真相，这十数年来西蜀确实再无高手在江湖，所有当年跻身于天机山武评榜的西蜀高手也皆不见踪影。难道言公瑾当真凭一己之力，杀尽了西蜀江湖？可这西蜀高手为何会对远在南楚的轩辕牧凡痛下杀手？又是谁调动了整个西蜀江湖，费尽心思要杀当年还是孩童的轩辕牧凡？

江湖本就是血雨腥风，蹉跎岁月，一梦黄粱，乔腾川也没多想，却听不远处的说书人朗声说着江湖故事：“话说当年楚王率领十万军兵连破前秦十二座城池，可谓战无不胜，攻无不克。秦武王赵泽大怒，遂令秦朝八大将军率三十万秦兵，合秦国之力在天机山下围剿楚军。

那一日恰逢秋季时分，天机山下清溪流过露出磷磷白石，秋风微冷，山边孤雁盘旋飞回，满天黄叶萧萧飘下。天机山下地势开阔，秦朝天乾军，雷震军、水坎军、山艮军，地坤军、风巽军、火离军、泽兑军八大军营倾巢而出，合成三十万秦军利用天机山险峻山峰与挺拔苍翠全面铺展，天乾军与雷震军攻入天机山东峰，水坎军与山艮军战于天机山西峰，地坤军与风巽军杀入天机山南峰，火离军与泽兑军围于天机山北峰。三十万秦军借着兵力优势将楚王的十万军兵团团围住，楚王身旁也是将领云集，敌众我寡也要殊死一搏。

此战可谓是秦与楚两军全部筹码，一战定生死，若秦军胜则凭借军力优势可将楚营杀得全军覆没，改旗易帜；若楚军胜则可长驱直入，拿下秦朝皇室如同探囊取物，改朝换代之日也可说是指日可待。此生死大战可定春秋大地天下局势，秦军尽得天时地利，自然越战越勇，而楚军四面受敌，寡不敌众，损失惨重。就在此生死存亡之际，天地间有人高呼，轩辕军，杀！”

此时，那说书人展手端起桌上一碗水，喝了几口，又道：“天机山下，十万轩辕汉军杀入战场。东峰上，汉营第一猛将姬玄台率两万骑兵，直接撞开天乾军与雷震军的八万兵阵，西峰边，轩辕军左先锋叶近亭以两万兵力死战七万水坎军与山艮军，南峰上，轩辕军将军常明楼率两万骑兵拦阻地坤军与风巽军，北峰边，汉营中伐秦大元帅楚天阔手持天涯剑横空出世，与麾下将军孙归阁率两万轩辕骑兵撕开火离军与泽兑军的八万兵阵。”

清风楼里，说书人口如悬河，娓娓道来，众客听得入神，身临其境，想当年汉军中合称为“亭台楼阁”的四名将军，是何等英雄豪杰！想那伐秦大元帅楚天阔，是何等骁勇善战！

又听那说书人道：“天机山一战，由于十万汉军的加入，战场局势一下子扭转，三十万秦军陷入苦战，眼见秦军渐渐处于劣势，秦朝八大将军终于按捺不住，天乾军师恩灼、雷震军杨声振、水坎军曲渊深、山艮军冷月眠、地坤军云明贤、风巽军林随、火离军云明丽、泽兑军柳立叶，八人一同飞至上空，联手列出剑阵。

且见八人合力御剑四万八，浩浩荡荡的利剑铺天盖地而来，天机山上须臾之间宛如黑云压顶，剑尖直指天机山下的汉军与楚军，从天而降。”

那强横无比的剑阵，可御四万八千柄利剑，可谓是毁天灭地。汉军与楚营之中，即便英雄云集却也无人可挡。

清风楼内，又听那说书人醒木拍桌，道：“就在此时，天机山一声龙吟响彻苍穹，四万八柄利剑悬空的昏暗苍穹中，一袭白衣御剑飞来，宛如东方鱼肚白，万缕白光骤然冲天喷出。

浩渺天地间，有一袭白衣手持青剑斩向剑阵，浩荡真气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悬空万剑。转瞬之间，那四万八柄利剑如落叶般飘落而下，秦军、楚军、汉军，每个将领士兵抬头望天，无不瞠目结舌。此等真气出神入化，春秋大地百年恐怕只有一人可做到——天下第一的汉王轩辕墨意。”

说书人口若悬河，在场的江湖武道人士更是听得心神向往，不由得想起说书人刚才念得那句——“苍茫天，乾坤雨，浪掷浮生卷霜雪。悠悠天地于一身，斩破，万丈冰崖万丈天”，是啊，那将乾坤骤雨与碧海险浪、冰天雪霜与狂风雷云，统统化成自身之物，一剑斗破九重天的气势，是何等盖世英雄。

轩辕墨意，手持青剑龙吟，天下第一，不愧其名。

茶楼内说书人手摇纸扇，又道：“天机山一役，轩辕墨意横空出世，一剑斩破秦朝八将毁天灭地的剑阵，战场局势瞬间扭转，汉军与楚军殊死拼杀，势如破竹，三十万秦军损失惨重，节节败退，眼见秦军已处劣势，八位将军一同跃向轩辕墨意，妄图合力击杀真气充沛的汉王，却见轩辕墨意挥舞龙吟剑，真气浩然，如风卷舞，又幻化成青龙盘旋于身，须臾间同时震开八名秦朝将军。”

不知何时，说书人手提一壶酒，抿了几口，又道：“天机山下，战事惨烈，寥寥数字，无已复加。天机山之巅，轩辕墨意手持青剑，独身一人斗八将，剑气风流传千古！”

而那天机山之巅，轩辕墨意独身斗前秦八将的剑式，听说名曰“天苍地茫”，剑意傲古今，剑气传千古。

说书人一把纸扇，一块醒木，口若悬河，嬉笑怒骂，说尽“青山处处埋忠骨”的江湖风采，道尽“何须马革裹尸还“的沙场豪迈，茶楼满场喝彩。远道而来的东齐即墨人乔腾川更是听得心潮澎湃，听天机山战役的故事，犹如看这江湖最顶级高人对决，江湖人士谁不羡轩辕墨意的侠骨风采，谁不服轩辕墨意的“天苍地茫”，不知是否也会有一天，乔腾川自己也可一招破剑阵，一战封神。

听说书人讲“天苍地茫”的剑式，不由得让人期待，那汉安府的世子轩辕牧凡，是否也会如他祖父轩辕墨意一般，使出“天苍地茫”。

恰逢此时，乔腾川与宋紫菀这桌的菜肴也逐渐上桌，宋紫菀满意地看着一盘盘菜肴，如数家珍般道把所有的菜式都指了个遍，道：“这是鱼蓉山药羹，平遥上等的山药去皮洗净，与南楚江陵城轩龙江鲈鱼蒸锅而成，鱼肉甜美，山药清淡，特别美味；这是蜜汁莲藕，上等糯米灌在九孔莲藕中，配以桂花酱与大红枣，极其香甜清脆，你闻闻，啊！还有淡淡的桂花香；这是蟹粉白玉羹，这是芦笋炒酱猪耳，这是萝卜丝煎饼……”

乔腾川看了一桌的菜肴，看着满脸欢喜的宋紫菀，轻轻吸了一口气，吞了吞流到舌边的口水，笑道：“郡主，你可真是食家。”

二人先是每道菜肴都礼貌斯文地品尝几口，然后才开始愉快地开动碗筷，过了一会，不知是饿还是菜式太好吃了，两人越发轻松，似狼吞虎咽。

宋紫菀用筷子夹了一片蜜汁莲藕，边吃边低声说道：“南楚对百姓真不苛刻，这说书人在这里高谈当年轩辕军千里救援楚军，要是百姓想到后来当年楚军围击黎阳城，逼迫轩辕怀今投降，不免说公孙镇城背信弃义。要是在东齐，说书人讲当今圣上的被救丑事，恐怕免不了当街处斩的结局。”言罢，乔腾川连连点头称是。

清风茶楼内人影嘈杂，人声鼎沸，但此时在宋紫菀的眼里，似乎就只有眼前的心上人乔腾川一人般。宋紫菀贵为东齐首辅宋决明女儿，且十五岁时就被齐王钦点为“金铃郡主”，见过的江湖门客、贵家公子、皇族王子不计其数，但在她心里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乔腾川。即便此时的乔腾川身着素衣，相貌平平，但宋紫菀总相信，他总有一天会成为她的盖世英雄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身披圣衣来迎娶她。

乔腾川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宋紫菀，见其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，不免有些脸红耳赤。

此时往日片段翩跹而过，两人在东齐即墨城相遇，以为同是江湖儿女，乔腾川答应带她去行侠仗义，带她去看看北魏大梁城的泣雪山，带她去看看南楚江陵城的轩龙江，带她去看看西周凤凰城的赤煌山，带她去看看药王谷的望月湖。

二人不过相识短短数月，但却情投意合，后来乔腾川知道她贵为东齐首辅之女，知道她是东齐皇帝封的“金铃郡主”，知道她为了自己这个江湖儿郎放弃一切，义无反顾地陪他浪迹江湖。从那之后，乔腾川默默地在心里许诺，这一辈子，不会辜负眼前这女子。前路漫漫，她不悔相许，他也生死不弃。

不过片刻，乔腾川注意到清风茶楼内走进一名真气充沛的剑客，只见其孤身一人，一身红衣裳，身着帷帽，右腰间系一枚晶莹剔透的碧玉，左腰间佩一柄红剑，在乔腾川与宋紫菀的隔桌坐下，他摘下帷帽，露出英气逼人的姿态，黑发及腰，凤眼鹰鼻，气宇凌人。

宋紫菀也注意到了隔壁桌的红衣男子，又见其腰间红剑，她似乎已猜到红衣男子的身份。见到红衣男子听了几盘菜后，一边等着菜肴上桌，一边听着说书人讲故事。于是宋紫菀似提高声量般，对乔腾川道：“川哥，我听说凤凰璘练了凤凰七剑，不能吃鸡，不知道是真是假？”

言罢，乔腾川和宋紫菀对看几眼，二人忍俊不禁。

隔桌的红衣男子似乎听到两人对话，沉默片刻，又招来茶楼小二，轻声道：“小二，来一盘宫保鸡丁。”

清风茶楼那说书人依旧口若悬河，娓娓道来，江湖侠骨柔肠，醉了此间过客，人生岁月蹉跎，苦了天下苍生。只听那说书人醒木拍桌，吆喝一声，道：“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我下回分说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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