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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罪人（第3页）

“算了。”谁料他才起身，便听到顾雪茵于身后淡然道：“请我点评新舞曲本就是幌子。”<p>

她明明知晓，却还是来了。<p>

沈季文直觉身子微僵，竟然连转过头看一看她的力气都没有。<p

片刻之后，还是顾雪茵先开了口，“所以，你也是要阻拦我入宫么？”<p>

沈季文深深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微微含着苦笑。他转过身来，目光微微下垂，瞧着顾雪茵，“季家如今全都倚仗你的照顾，我又有何颜面要求你不要入宫？”<p>

顾雪茵沉默半晌，“我照顾季家，只是为了阿暖。”<p>

这不过是是个托词，真正原因他二人都知晓。<p>

沈季文也跟着沉默了一瞬，才缓缓道:“雪茵，先前我曾说过，不管你做什么，我总是支持你的。哪怕你舍弃一切，甘愿入宫，我也从未说过什么。但是如今……阿暖既入得小皇帝的眼，你可否不要入宫？”这话他翻来覆去想过很久，但真正说出口时，才知艰难。<p>

可他还是可一字一顿，硬生生倾吐出来。<p>

只因为错过一次，便是永生。<p>

倘若顾雪茵是为了她自己，为了顾家，他可以什么都不说。但如今顾鸿生位极人臣，顾家也算权势滔天，享尽常人想不到的荣华富贵，她又何必得要入宫，将自己置身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之地？<p>

“我不入宫，难道要阿暖入宫么？”顾雪茵眼睛眨也不眨，话一如当年。<p>

“阿暖她如今……”<p>

“我知道，小皇帝喜欢她。”顾雪茵的语气依旧无痕无波，听不出喜怒。“可是帝王的喜爱能有多久？”<p>

“当年宠冠后宫的卫子夫，不还是在李夫人进宫之后，被武帝抛之脑后，艳绝天下、倾国倾城的杨贵妃，不还是在三军威逼之下，被明皇赐死于马嵬坡？”她眸色极淡，“阿暖入宫后，一旦失却皇帝宠爱，届时季家当如何，顾家又当如何？”<p>

“她是你的妹妹，你忍心看着她失却自由与欢乐，整日对镜以泪洗面，孤独终老么？”<p>

沈季文望着她，想说，你这般为阿暖着想，可曾考虑过自己半分？<p>

只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。<p>

就像当年顾雪茵于他面前说出誓要入宫的誓言，他张口结舌，连一个字的反驳也说不出口。<p>

任何人都有勇气、有立场劝阻于她，偏偏他没有。<p>

倘若他不曾入顾府教导顾雪茵琴艺，倘若他不曾将满怀壮志难酬的悲愤向她倾吐，倘若……她又何至于对自己下此狠心，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？<p>

“更何况，”顾雪茵浅淡的眼眸望着他，“你又要我将这章年的拼死努力、我的勃勃野心，至于何地？”<p>

无法劝解，便只能看着她将自己投身地狱，抹去所有可能获得的幸福。<p>

回去的马车上，阿暖安安静静，一言不发。<p>

车外街道之上庸庸碌碌的人声传入车内，稍稍磨平了两人齐齐沉默带来的难安。<p>

马车拐过一个转角，快要到达相府之时，顾雪茵却突然开口，“阿暖，倘若没有我，没有季家，你可愿入宫？”<p

阿暖不妨她会有次一问，稍稍一惊，而后才无比坚定摇了摇头，“不会。”<p>

就算没有顾雪茵，没有季家，她也想做无拘无束的小鸟，翱翔于天地之间，而不是区区方寸之地。<p>

旁人眼中的荣华富贵，于她而言，不过是枷锁一般的东西，阻碍自由。<p>

“那么，”顾雪茵又问道：“倘若他不是皇帝，你可还愿意与他在一起？”<p>

阿暖稍稍沉默了半晌，在顾雪茵以为她将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，她才轻声道：“不知道。”<p>

迎着顾雪茵的目光，阿暖笑得很是无所畏惧，“先前他一直在檀香楼听我弹琴，我心中很是欢喜，甚至有段时日他因事未能如约前往，我还很是生气。”<p>

那种感情或许是喜欢，但是却并非相思入骨、难以忘怀的感情。<p>

她目光很是诚挚，并未有半句假话。“倘若他要令娶他人，我可能会伤心一段时日，却不会一直沉溺悲伤之中，久久不能自拔。”<p>

顾雪茵一直望着她，她坦然回视，并未有半点躲闪之意。<p>

马车缓缓停下，车夫在外禀报道：“小姐，我们到了。”<p>

顾雪茵这才收回目光，“就像你劝我之时，你也要记得，倘若你反悔了，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<p>

说完，她撩开车帘便要下车。<p>

“雪茵姐姐！”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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